Draft - 2022

Posted on Jan 1, 2022

2022/09

写这个repo的动机是来自于一本叫做《微习惯》的书,说的是通过一些培养一些毫不费力的、微小的习惯(虽然一开始看起来简单到好笑,比如就做一次俯卧撑的锻炼)来欺骗大脑,慢慢做到以前做不到的习惯。我有很长时间写日记的习惯,但也都是断断续续的,往往是记录生活片段,心情,感受,梦,或者是一些词语。我的作品很好,但是我一直做不到量产,有些过分依赖于灵感的闯入。我本来想把这个repo的文件结构按主题排列,比如一些静物和一些抽象名词,或者是一些词语游戏,但我马上意识到我每一句话接下来都是一段小短文,或者是小短文的中间某一段,所以我决定,那就让它们按时间排列,看看未来能不能从这之上拓展。那就让它从这里开始吧,今天先写到这里。

翻译是天使的工作,我们把翻译交给两个长着翅膀的天使,他们会如何翻译呢?他们会像人类一样缓慢吗?我不知道,只见他们笑着把翻译好的书递给我,说:“我们的工作完成了”。我不放心地打开第一页,是一幅画,是用折痕构成的,我想,这就是天使的语言

我将我未完成的作品放在烤箱里,努力地想,要么完成,要么摧毁,只剩下10分钟了。这时,一个念头走过来,在耳边悄悄和我说:“别紧张,这只是一个测试,真正的那一份在区块链里,而它还是个未完成品。”

我们偷来上帝的时间使用,是一个金字塔形状的铋晶体,上面没有说明书,我的伙伴不小心把它敲碎了,它再也不能复原。“时间不在这里面”,他说,“上帝的房间里有许多象征,时间也是。”

我的担心像止不住血的伤口,已经下了一天一夜,这场雨,它将如何被我们理解?我们架起巨大的望远镜从远处进行研究,尝试捕捉雨滴的形成过程,写新闻报道,发社交媒体,这构成了我们生活的背景,医院的灯还亮着,昏迷的人睡着,远远久于这场雨

故事有结尾,这真是一件美妙的事,而我们的生活需要延续到故事之后,故事之外,携带着故事,被故事预言。在读完故事的闲者时刻,我常常很难说还对什么保持着信心,很少有因为羡慕而犯罪的人。

语言是一条不听话的变色龙,通过它,你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你拼命掩盖的企图。倾听它,它会思考,它曾是我们身体中的一部分。

有一个动态的故事,每一个人阅读到的,都是它其中的某一段,它的任何一段都可以作为开始也可以作为结束,而且还拥有完美的逻辑。这样的故事,理论上应该只存在于真空且无重力的环境里,我们之中从没有人见过,但是它存在。如果想要写这样的故事,首先应该将语言排列成形状,使它具有各向同性,使它对称,让它像瓷砖一样排列,组成一些二维的重复结构。我们很难说这是不可能的,我期待着这样的一种语言的发明。

我年轻的时候收到过一些图纸,它们的色彩丰富地惊人,宛如是复现了海上日落的景色,我的友人们不断地向我寄来这些图纸,它们只是景色,景色,我将它们贴在墙上,窗户上,门的背后,我的房间就能像一间色彩的博物馆,我感到我的房间仿佛比世界还要大,比太空还要深邃,我邀请我的朋友进来一同观赏,他们无一不赞叹我的房间世界第八大奇迹,但过多的色彩也会使人中毒的,我已快忘记是什么时候它们已褪成黑白,而又是什么时候,我的窗口停着许多浑身斑点的蝴蝶。

你要听照片的话,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真理,只有照片。你的爸爸妈妈都是拍照片的人,这意味着他们生来就不能说谎。

日期它重复它自己,将我们至于一个循环上,用无穷的动力推着我们走。如果日期有表达,那一定是一种摧毁

人类从上帝那儿偷来了复制的能力,他们复制商品,复制机械,复制程序,同时也复制病毒和人祸,上帝于是登上高处用市场和数学继续控制他们。

思想使我们狭隘,数学使我们宽容

我有时只是想在餐桌旁认真地思考

用一条绳子捆绑住行星的磁感线

住在我心中不为所动的人

总有一种时刻,当服务员热情地走来,询问我们需要如何点单时,我沉默地用手指着菜单,很遗憾,我不认识那个单词

隔着墙,我们互不认识

一本用习惯写成的书

我们还在重复地做校对时钟的工作

我运作着一个生产解释的工厂

你被打扮成一个小女孩

新时代的人们尝试证明新的地心说,发明新的永动机

接近黑夜的时分,天边还有一点蒙蒙亮,我出门去取订好的披萨。我感到黑暗是在空气中能触摸的物质,它就是路人的脸上逐渐暗下去的光泽,橱窗里越来越鲜艳的颜色,和一种电影开场前的仓促感。它在变得越来越浓,而灯,已经不能照亮整个世界。

2022/10

那时在钟表铺,我还在重复地做校对时钟的工作。在房间里,几千只挂钟和怀表,我像救火队员一般来回穿梭在这些钟表之间,每次只能校对两只,但只要过上几天,这些钟表就变得快慢不一。晚上我睡在地板上,被时间包围,满月的光从屋顶的天窗下直射在地板上,我才意识到,整个屋子的钟全慢了五分钟,五分钟。我有时觉得地球会故意捣乱每天多走或者少走一分钟,我最后辞职了,辞职原因写着,“这恼人的时间”。

偶然间,我借助工具发现了一个秘密,那就是我正在死去。我开始无可救药地担心自己的健康,想用剩下的时光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,即使我不知道它将何时如何到来。我想起童年时第一次面对死亡这件事时的恐惧,我躲在被子里哭泣。那是真实的恐惧,为那些必将存在的东西感到恐惧。直到多年之后,我已经熟练地接受了这件事并愿意生活在它的阴影下,像每天清洗着菜刀的刀刃,甚至用审美欣赏起这件事。

与我们虚构出来的敌人做战斗,敌人在房间里,在柜子里,在床底下,在电视机后,在冰箱的角落,在马桶的水桶…我们手持武器,将他们逮捕并置入一个虚构的监狱,在自己的历史上记录着:雪耻[1],今天又有近千个危险分子被发现并惩处。有没有一种可能,它们不存在是因为它们就如我们所料想,它们存在是因为我们不去料想的难度,已经远远大于去料想它们的难度,它们是我们的习惯,使我们举步维艰,它们已经远远地包围了我们。([1]雪耻: 蒋介石日记习惯)

在另一个衣柜里,挂着一些你从没有穿过的服饰,商场里经过时你总是绕开它们,你从未意识到你也可以拥有他们。今天我送给你,一个铁匠的服饰,一个出海归来渔民的服饰,一个演员的服饰,一件情趣内衣。今天,你被打扮成一个小女孩,穿上与这些你并不相称的服饰,你就拥有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新身份,用它看看这个世界,就如我们用发型来判断性别,用资产划分阶级。穿上它,出门,让它转动你的角色。你,一个异装癖,对着衣柜写出世界主义的感言。

慷慨的计时器

把自己归还给历史

信心是不对称的

你不可能没有收到那一则消息

应该如何告诉土豆它们不应该现在发芽呢

让别人在你这里活一次

拿着你偶有的作品

凝视我的手腕

我有时就不明白, 好与坏,对与错,真与伪。这个世界有太多尚未被照明的角落,我们要么过于庞大(有时甚至说不出自己某一种情绪的来源),要么过于渺小(尝试理解社会的运转机制,或是描述历史)。

两个双胞胎之间的区别

节日,让我感受到有个孩子的快乐

我对我的平庸深信不疑,所以即使是跟上别人的脚步我已甚是满足,如果我将来有什么成就,那也一定是意外使然。

2022/11

虚拟货币说:“我从不认为我是货币,直到有个人将我错误地命名,我原本应该是一个传说故事,是一张纸上无人抵达的推论,你不应该爬到上帝的位置上,我们四目相对,我们相互看到。”

看看我能如何胡说八道:这位拥有季节的厨师从不写作

检查之日,夜比日神秘,夜比日完美。你将这些无人知晓的知识说出口,像从无人生还的丛林中走出的勇士。

你要相信你存在过的事实难以被磨灭,每过一天,你生产多少,就有多少你想抹去。每个人,都为了各自的秘密而活着,被迫承担起看守的职责,保证它们将封存于历史的沉船,即便某一天被我们的后代打捞,发现,堆放于某个博物馆的储藏室,我们笑,它们物理的存在并不能掩饰意义的消亡。

你抓住了我的把柄,从今天起,我就失去了一点自由,这些把柄通常以秘密的形式存在。宛如冷战时的核威慑,因为我们能够互相伤害,我们才选择和平和相爱。

一个长角的盘子

加法的受教育程度

记忆里的细节数不胜数,摸到飞机舷窗的冰冷,午睡醒来面对虚掩的门,无数次拉开绿色或是粉色的窗帘,天花板上的裂缝,拧开药瓶盖的感觉,时间,心跳,广播里节目的前奏。细节像波浪一般向我的岸边扑来。我把这些重复发生的细节告诉她,她拿着相片,听得入迷,说:“我喜欢你复活他们的方式”。谈到复活,我不得不再和她谈谈关于人类记忆的可靠性,大约是20年前,我突发奇想开始做一个试验,我就要记住我此刻看到的梧桐树叶在阳光下的浅绿色叶脉的模样,我想试试看,我到底能记得它多久,于是我记得这一刻直到现在,甚至我的前方那一个拎着玩具的小孩,而我的爷爷还牵着我的手。

一个男人,在一个雨后的下午去医院接他的妻子,他所想到的内容一定十分有趣。他一定会想到自己和童年玩伴一块玩弹珠游戏的往事,而转眼就要向自己的伴侣传达孩子已经平安回家的消息,或许还有短暂地重拾权力,向家里偷偷添置一些烟酒的想法会冒出来,还有球赛之类的东西,在这段或长的照顾她的日子的起点。

2022/12

一块铁饼是什么时候感受到它自己的不完整?不会是它从工厂的模具中诞生的时刻,不会是它与它的同伴们被包装起来然后装箱的时刻,也不会是它被擦拭干净准备登上赛场的时刻,而是在空中。一块铁饼,忽然想起了它被上帝创造的过程中的一切不公:模具里混进的尘埃撑开它的裂缝,路途中的磕碰使它脱落了一些质量,就连夕阳的压力也是使它偏离正圆形状的原因。一块铁饼,在空中,带着怨念回望着掷出它的选手,也带着摧毁的决心坠向地面。

我牵着一个故事去公园,与其他牵着故事的人一同玩折纸游戏。我们将各自的故事折叠起来,最终只有少数几个不完整的句子露在表面能够被读到。我读了一些被折成飞机、指套、和飞镖的故事,可留在我的脑中的只有“你”,“我”,“他”。我的故事问我,“可是‘你’和‘他’也不都是‘我’吗?”,我说:“对呀,不必拆穿这件事,他们在‘你’和‘他’里避难,不然他们就会像我一样用几百个笔名重复地写你。”

我睡在船舱里潮湿的沙发上,一只手臂动弹不得。地板上浅浅地铺着一层水,墙上贴着一本导电的日历,桌上还有我没有吃完的金属食物。我在经历一个我自己的过程,像被浪冲上甲板的鱼又被甩入大海。我在颠簸中等一个人的到来,他送来我急需的零件作为礼物,使我能够开始修理我自己。不需要麻药,我要自己换掉那几只进水的电容。

日是夜的延续,我醒来时看见街上走着赶路上班但仍在梦中的人,日是夜的补充,白天夜退缩进不透明物体的阴影里,划出清晰的界限,日是夜的包装,那些黑暗中凝结的言语在阳光下只会沾满灰尘,日不如夜完美,日不如夜纯粹,日是混入错误的夜,日将夜切割得心碎,日是地球给夜的考验。我推开贴满从衣服上剪下的标签的门,你又在房间里发明什么稀奇古怪,但又令人无可反驳的理论。

你想写下的感觉转瞬即逝,文字就像幻觉,当你再次读起,你在那一刻的生命。

当我开始打字时的感觉就像一个虚拟机运算起来,抑或是一阵机械生锈的齿轮重新转动。

后来我们都成为了会吹烟圈的人,想到我们曾经多么渴望能够拥有这种能力,在私下里像讨教秘密一般讨教吹烟圈的方法,练习卷舌和口型,甚至在聚会时作弊,用手指轻击脸颊来吹出完美的烟圈以示自己已经学会…后来,我们都成为了会吹烟圈的人,有的人用它来挑衅,有的人用它来炫技,有的人用它来吸引异性,后来他们一个个都消失不见,从吐烟圈互助小组中消失了。当然最无趣的还是我们,这些用它谋求生活————表演吐烟圈的人。我们不得不日日夜夜与它相处,即使吸烟已经烫坏了我们的喉咙,把我们的嘴唇磨出了泡,而每当我看到那些观众为我的演出拼命喝彩,我从他们的眼中看到那个曾经无比渴望的我时,我在就想,得到究竟是一件何等残酷的事情。

这一路上,都是蚕食我的问题